我发现很多纸牌占卜师都会遇到这个难题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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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纸牌占卜师都会遇到这个难题:
学了那么多牌意,但解牌时却卡住了 —— 到底该用哪个含义?
比如,前几天有位塔罗师网友对西柚说:
“我陷入了瓶颈期,解牌进入了惯性思维,学了很多但却拿不准要用哪种牌意。有时候,纸牌图像的第一反馈和我学到的一些牌意完全不同。我看着牌面呼之欲出的意思,按照牌的图案解牌往往就很准,但有时候按照牌意就会不准。”
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?
怎样才能突破这种瓶颈?
要解决以上问题,我们得先搞清楚 —— “读牌”究竟是什么?
三张牌落在我的桌面上:
女教皇,节制,街头艺人

“先看后练直至登台表演。”
我们可以明确这一点 —— 读牌首先是视觉的艺术,然后才是语言的艺术。
注意,西柚喜欢使用“读牌”一词,而非“解牌”。我们经常会在关于纸牌占卜的书籍中看到“Reading Cards”,而非“interpret”或“explain”等更直接翻译成“解释”、“解读”的词。因此,在“解读纸牌”之前,我们首先要“阅读纸牌”,而“阅”,即“看,察看”。
西柚曾多次表达过,要像阅读视觉文本一样读牌,在这里又不得不再次重申。
女教皇在看什么呢?
月亮出现在我的桌面上。

“正在发生什么?这种感受如何?”
感性?直觉?幻象?集体意识?神秘气息?…… 收起你习惯掏出的含义清单吧!
女教皇首先看到的是月亮牌中正在发生的客观描述(或多或少):水岸边有两条相似的野兽正在对着月亮嚎叫,背景中除了高悬夜空的月亮以及它反射的光线外,在远处还有两座相似的建筑物,前景的水域中隐含着一只小龙虾 ……
她放下书本,启动“记忆搜索”寻找现实生活中那些可以用“月亮牌”来说明的时刻,而不是去“回忆”曾经读过关于月亮的关键词。她会对所看到的做出反应和反思:月亮是在反射她的脸吗?她会像节制一样去摆弄两条相似的野兽吗?她会像魔术师的兔子戏法那样从黑夜的水域中捞出小龙虾吗?
……
在西柚看来,真正的纸牌占卜区别于其他占卜预测技艺的特征之一便在于此 —— 我们必须要用眼睛去看。但这绝非是那些鼓吹凭“直觉”去“看图说话”的不学无术之人所认为的那样,也绝非是单纯将纸牌简化为一个个抽象的“象征符号”去强行代入对应,而是需要通过视觉观察的逻辑去理解、推测和解释纸牌的图像。
那么,还有什么惊喜吗?
牌堆底部的高塔被我翻了出来。

“从监牢里释放出来,大声点,接地气,讲人话!”
当我们像阅读视觉文本一样读牌时,便进入了“观察 —— 理解 —— 阐释”的过程,这是一种“积小以明大、而又举大以贯小”的循环过程,即由局部到整体、又由整体到局部的一个互动互补的过程,要理解牌局上的纸牌,就不能孤立每一张牌,而必须前后照应,反复推敲。
目前绝大部分人在学习读牌的路径上,都还在从纸牌的单张含义入手,从而建立越来越庞大的词汇表。但我们必须清楚,读牌作为视觉和语言的艺术,更应注重对形式的观察、理解和阐释,而非个体的含义。由此,我们更不能脱离纸牌实际,把来其他领域的系统强加在纸牌之上“强制阐释”或“过度阐释”。
我们究竟要如何去阐释呢?读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?
三张牌落在我的桌面上:
世界,愚人,情人

“从天堂下凡,去走入群众当中。”
我们在阐释过程中更应注重问卜者的具体问题、现实处境等与情境相关的考量。
从阐释学的角度来说:任何事物都有两种属性,一种是它本身的特点,另一种是它与人的关系。
“纸牌本身的特点”(纸牌作为视觉文本的自在规定性)就是指这张牌或这副牌成为它本身的全部特征,它们不依赖于人的理解,是客观存在的。
“纸牌与人的关系”(纸牌作为视觉文本的关系规定性)则是指纸牌意义的实现方式(如何被解读),也就是它同问卜者之间的关系(对问卜者的意义或启示),这些取决于人与牌之间的互动。
如果更注重“纸牌本身的特点”,而轻视“纸牌与人的关系”,则纸牌只是包含了作者意图、世界指涉、图像形式以及历史语境等客观化的存在,它是一个综合体、统一体,其所包含的各要素之间既相互配合、相互佐证,又相互侵犯、相互斗争。
读牌作为一种来自西方世界占卜预测的技艺,它的主要研究和实践路径是着眼于“纸牌与人的关系”,着眼于纸牌意义的实现方式。也就是说,尽管始终不能摆脱在“纸牌本身的特点”中所产生的纠结,但读牌的基本用意和着眼点在于纸牌同问卜者的关系、纸牌对问卜者的意义。
如果我们把读牌看作是一种语言转换,“一种从神的世界到人的世界的转换,一种从纸牌世界到现实世界的语言转换”,那么读牌的本质之一就是“居间说话”。
这是一个关系性概念,它暗含着世界、作者、图像视觉文本、读牌者、问卜者之间的一系列交互性关系,并且这一概念的最终指向在于读牌的效果,也就是指向纸牌意义的实现,指向问卜者。
正因如此,纸牌占卜从其萌生之日起就注重“应用”问题,并追求“说服力”。也正因如此,纸牌占卜应以“避免误解”为核心,问卜者的主观参与在读牌过程中具有积极意义,而非读牌者。

从上述所有理解,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,纸牌由已经完成了的定型的流传物,变成了纸牌与历史语境、纸牌与读牌者、纸牌与读牌者所处的历史和文化传统之间的关系规定性,而读牌则变成了纸牌与问题语境、纸牌与问卜者、纸牌与问卜者所处情境之间的关系规定性。是它与人的关系。
纸牌占卜既具有方法论意义,又具有本体论意义。就其性质而言,纸牌占卜实际上是基于“线性”的理解方式,而非基于“单张”。“单张读牌”强调每张牌对于客观事物的限定性,而“线性读牌”则强调一串牌对主体的关系性。
读牌实际上就是一种借助纸牌认识现实,并最终面向未来的过程。在这个过程中,“线性读牌”区别于“单张读牌”的特性得到充分体现。
但需要强调的是,读牌的过程既是一个居间说话面向问卜者的表达过程,同时也是一个必须不断回到纸牌(牌局)的自我证明的过程。读牌不是读牌者本人脱离视觉文本和问卜者情境的单语独白,而是读牌者与问卜者的感受、理解与视觉文本的图像语言之间的相互征服。
读牌者必须在桌上的纸牌中不断找到能够证明自己的解读的证据。哪怕这些证据只是零散的碎片,读牌者也要用自己虚构和想象的能力在这些碎片之间建立起联系,让这些碎片看上去能够支撑自己的解读。
一旦不能找到这种纸牌上的证据,或者不能建立起至少表面合理的联系,读牌过程就可能戛然而止,正在建构中的意义高塔就会面临随时崩塌的风险。
要避免这些风险,就要回到读牌本身所具备的公共性(开放性)和边界。边界并非是一条清晰不变的红线,而是确定性和非确定性之间的合理平衡,是特定时空中的稳定性和历史变动性之间的暂时企稳,而这种合理平衡和暂时企稳归根结底,来自于纸牌的自在规定性与关系规定性之间的相互制约。
正是由于纸牌自在规定性的这种复杂特征,它恰恰为读牌意义的开放性提供了依据,为读牌者和问卜者的创造性提供了基础。或者,我们可以说,纸牌的自在规定性在为读牌活动关上几扇窗的同时,却为读牌意义的敞开打开了更多的门。
由此,谈“含义”必须先谈“语境和情境”,谈“解读”必须先谈“证据”,不托空言,不打诳语。